11月17日，暴雪（Blizzard）发布声明称与网易（NetEase)自2008年开始的授权协议将在2023年1月23日到期，并且未达成续签的意向。此消息一出便引发关注，也成为了多少国内玩家的“不眠夜”。当日，网易也发布了《致暴雪游戏玩家的一封信》，该信件内谈到了“但经过长时间的谈判，我们仍然无法就一些涉及可持续运营和中国市场及玩家核心利益的关键性合作条款与暴雪达成一致。”

网易14年的代理，将迎来终止，更重要或者说玩家更关心的是中国玩家的利益应如何保证？本文即以此出发，探讨有关游戏虚拟财产保护的问题。

一、游戏相关虚拟财产保护的正当性

对于虚拟财产保护的法理基础，学界尚未形成统一认识，目前有“债权说”“物权说”“虚拟财产权说”等各种学说并存，究其实质，其争议主要来自于道具取得与功利主义理论、虚拟财产与劳动财产权理论及玩家角色与人格财产权理论的不同观点。但无论如何，虚拟财产保护的正当性却是目前的普遍共识。

二、游戏相关数据的法律保护实践

《中华人民共和国民法典》第一百二十七条规定：“法律对数据、网络虚拟财产的保护有规定的，依照其规定”，该条属引致规范，将虚拟财产的法律保护交给部门法。另一方面，民法典和现行的知识产权相关法律法规并未明确虚拟财产作为一个明确的客体享有哪些具体权利。从实践来看，网络游戏涉及的权利作为一种复杂客体，一般会基于案件的具体案由“化整为零”拆解成基础的法律关系从而选择适用的部门法，如刑法、民法、著作权法、专利法、反不正当竞争法等进行审理。以下就游戏数据关注度较高的两个方面问题进行讨论：

（一）游戏数据安全及用户隐私

在游戏注册过程中，难免涉及到对玩家隐私信息的提交。好消息是，在《中华人民共和国数据安全法》《中华人民共和国个人信息保护法》《中华人民共和国网络安全法》等相关法律规定中均对隐私信息和相关数据的获取、使用做出规制。过去一段时间，游戏厂商买卖玩家数据的报道时有发生，但随着网络安全与数据隐私保护成为监管部门关注焦点，数据合规逐渐成为相关企业拓展业务的必备条件。

一般而言，企业需要在数据管理机制、管理制度等的监控评估等方面满足合规要求，同时，游戏运营商要做到处理个人信息同步告知处理目的、避免频繁索取非功能必要权限等底线要求。应当基于“最小必要原则”收集玩家个人信息，在存储信息时，也需要采取及时并合理的安全措施，保障玩家的隐私等不受侵犯。

（二）游戏账号相关财产权属

实践中，游戏账号相关财产的保护及权属问题在“游戏账号交易”行为发生时显得尤为突出。目前，国内的各大游戏运营方在其《用户协议》以及对外口吻上较为一致，即明确禁止网络游戏账号的买卖、租赁等行为；但从玩家角度而言，“我卖我的账号，与游戏运营商何干？”在无明确的法律法规做出规定的前提下，如果依照《账号使用协议》《服务协议》等游戏运营方设置的合约，玩家对于游戏账号似乎仅享有使用权，其所有权仍归于游戏公司。

实践中，司法机关倾向于认为《用户协议》中“未经平台授权禁止用户自行转让账号”的限制条款，系运营商为符合网络游戏实名制监管规定要求而采取的必要措施，不存在违反法律法规效力性强制规定或公序良俗的情形，对其效力予以认可。同时，对于“卖号之后又申诉找回来”这一类行为，上海市第二中级人民法院曾就此以盗窃罪判处恶意找回账号卖家3年6个月有期徒刑。法院认为，被告人申诉找回游戏账户的行为，是以非法占有为目的“窃取”他人已有财产的行为，构成了盗窃罪。

关于游戏账号的继承问题，《中华人民共和国民法典》继承篇第一千一百二十二条规定的“遗产是自然人死亡时遗留的个人合法财产”较原继承法规定的遗产范围有所扩大。但正如《用户协议》中将网络游戏账号的所有权归属于游戏公司，在此基础上能否合法的将该游戏账号的“使用权”通过继承的方式成果让渡于遗产的继承人，以及游戏运营商在此过程中是否具有协助义务，如协助找回密码、协助更改注册信息、协助更改实名信息等，目前仍未见规定。

值得一提的是，本次事件主角之一的暴雪公司早在2017年5月便对游戏账号的继承问题有了完整的答复：暴雪要求玩家提交死者的死亡证明、书面或口头遗嘱文件的复印件、以及账号接收者的身份证明文件，如驾照、身份证、护照等，便可以主动协助玩家进行账号“所有权”的变更。这种做法，无论是对玩家拥有游戏账号所有权的确认，还是主动担起协助变更游戏所有权主体的义务，均值得其他游戏运营商借鉴学习。

实际上，除了数据隐私及账号财产的问题之外，游戏内体现独创性的虚拟人物形象建模、角色或道具名称等亦可能构成著作权法意义上的作品，关于上述作品的权属与保护问题目前亦存在较大争议。

此次暴雪游戏停服事件，除了体现两机构商业利益的考量之外，玩家利益显然属于被忽视的一方。虽然网易对《炉石传说》的退款似乎连IOS平台30%的苹果税的也向玩家退还，可谓是给足了诚意，但玩家面临的，不仅仅是经营数年、十数年账户的封闭，对所涉个人数据隐私也带来了进一步的隐患。正如网易《致暴雪游戏玩家的一封信》中所说的，如何尽可能的减少游戏用户的损失，成为两公司未来一段时间的重要课题。

（作者单位：陕西永嘉信律师事务所 ）